第四十六章 英国文学不能失去《英国佬》-《大不列颠之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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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亚瑟收起雪茄,整好领口,旋即走下马车,站定、抬头、挺胸。

    “亚瑟·黑斯廷斯爵士。”卫兵上前一步,抬手敬礼道:“肯特公爵夫人和维多利亚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。”

    肯辛顿宫的玫瑰厅在工作日总是异乎寻常的宁静。

    肯特公爵夫人向来看重女儿的教育,这一点不仅体现在密密麻麻的教学计划上,也在于教学环境的布置上。

    在授课时间,玫瑰厅的大门总是紧闭,帘幔放下,炉火温和地燃烧着,但香氛熏炉却从不点燃。

    因为肯特公爵夫人认为那是法国式的矫饰,会使女儿的注意力分散到毫无意义的事物上。

    墙上挂着一幅安格尔风格的新古典主义油画,画中的女士看起来像是一位垂眼沉思的女哲学家,头戴金叶冠,仿佛也在听课。

    听康罗伊说,这幅画是去年春天刚换上的,取代的是一幅描绘圣乔治屠龙的织锦。

    这是莱岑夫人出的主意,理由嘛,听起来也有些不知所谓,说是什么王储不宜过早接触骑士文化。

    亚瑟被侍从带到玫瑰厅时,今天参与课程的三位女士都已各就其位。

    学生维多利亚穿着一袭粉灰色晨礼裙,长袖束口,胸前饰着一枚天鹅绒蝴蝶结,此刻正坐在靠近壁炉的一张矮椅上,面前是一张铺着淡绿绸面的课桌。

    负责监督陪读的肯特公爵夫人则坐在略高一阶的沙发椅上,头戴银边褶帽,一身几近神职人员般简素的黑缎长裙,手中握着一把短柄折扇。

    王室赐封女傅莱岑夫人则站在窗边,神情一如既往的拘谨,亚瑟看见她的手中还握着一份笔记本,想来那小本子应当就是传说中用来记录维多利亚公主一言一行的“起居注”。

    如果想了解维多利亚,再没有什么资料能比莱岑手中的小笔记本更珍贵了,从她降生到这个世界开始,她在人世间度过的每一天都被浓缩在莱岑的笔尖。

    亚瑟行礼之后并未立刻开讲,而是自皮包中取出两册薄薄的诗集,书脊上烫金镌着《丁尼生诗选》字样,封面边角则可见诗人亲笔签名的流畅字迹。

    他恭敬地走上前,先将其中一册递给维多利亚公主,另一册则放置于肯特公爵夫人的膝前的茶几上。

    “丁尼生先生托我向二位殿下致意。他说自己尚不能想象,自己那几行写给大地与星辰的拙劣咏叹,竟能入得王室耳目。”

    维多利亚的眼睛一下亮了,她迫不及待地翻开诗集第一页,很快便惊呼道:“这是丁尼生先生亲笔手写的吗?”

    肯特公爵夫人也捧起那份诗集惊讶道:“这本诗集是不是还没正式刊印过,我怎么从没见过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这是未刊稿。”亚瑟笑道:“丁尼生先生听说公主殿下尤爱他笔下那句‘To strive,to seek,to find, and not to yield’,他便一夜未眠,只为亲自誊写誊签。”

    维多利亚的眉眼因为喜悦舒展开来,而一直拘着面孔的肯特公爵夫人也难得展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。

    肯特公爵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亚瑟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,这本诗集已经不是售价多少钱的问题了,光是丁尼生亲自誊写就足以令人倍感荣幸了。

    当然,在外人看来或许如此。

    但是,在亚瑟这里,不就是让丁尼生帮忙抄十来首诗吗?

    小意思而已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狄更斯的《雾都孤儿》和《匹克威克外传》实在太长,大仲马这厮宁愿把脑袋拧下来也不愿意送礼物给英国王室,那今天交到肯辛顿宫的可就不一定是丁尼生的诗集了。

    这段话可不是亚瑟自吹自擂,因为他这里正好有一个例子。

    迪斯雷利先生原本也想送《青年公爵》的手抄本的,无奈篇幅实在太长,一晚上的时间赶工根本来不及,所以他最后只能悻悻作罢。

    不过即便如此,他依然强烈要求亚瑟,只要一有机会就应该向王储推荐他的大作。

    但即使迪斯雷利不说,亚瑟也会这么做的,毕竟他在肯辛顿宫的课程安排可不止有自然哲学和历史,还有昨天晚上临时加入的英国当代文学和修辞。

    如果要谈英国当代文学,那怎么能绕的开《英国佬》呢?

    你能想象没有《英国佬》的英国当代文学吗?

    那岂不是和没有议员的英国议会一样吗?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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